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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撤销

2023年10月13日 作者:红糖果 来源:鬼怪屋故事网长篇鬼话
火锅店寒假过完,大二的生活跟大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些闲逸,校园门口扯着“欢迎同学们返校”之类的横幅。天气虽然冷,但草地在阳光的铺垫下,也渐渐有了春天前奏的意味,足球场上深绿浅绿的野草一丛丛,嫩得让人忍

  火锅店

  寒假过完,大二的生活跟大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些闲逸,校园门口扯着“欢迎同学们返校”之类的横幅。天气虽然冷,但草地在阳光的铺垫下,也渐渐有了春天前奏的意味,足球场上深绿浅绿的野草一丛丛,嫩得让人忍不住想俯下身去啃一口。不怕冷的精力充沛的男生使劲秀着大腿,腿毛根根分明,跑起来虎虎生风,在寒风中得瑟着。

  常丽喝着香飘飘,旁边放着小盒曲奇饼干,算是下午茶了,耐心地等男朋友踢完球带自己去吃火锅。学校附近新开了家蘑菇火锅,营养美味,可曹耀新说两个人去吃火锅太怪异,等踢完球叫上兄弟们一起去,刚入学时对自己那种百依百顺,现在几乎荡然无存。

  常丽无聊地四下张望,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陈莎冰正从那辆标志的红色奔驰硬顶敞篷跑车上下来,一个寒假不见,陈莎冰的头发由直发变成大波浪卷,棒球帽下是金色限量版的墨镜,最近大热的蕾丝裙上,套着一件杏色格子薄毛外套,小巧的高跟靴显得大腿足够修长。陈莎冰是隔壁宿舍的,听说家里爆有钱,硬是自己搞了个单间,把宿舍弄得跟公主房一样,到处都是粉红色的蕾丝和一大床的卡通娃娃,化妆品塞满了两个大抽屉。常丽去年曾经去参观过,瞠目结舌,陈莎冰当时还略带施舍地将几盒SKII面膜送到常丽手里,“没事,我表姐家就是做这个的,便宜。”

  常丽见过陈莎冰的外婆一次,是新生入学时陪着过来的,旁边还有一个冷艳的助理,她外婆看人几乎要凑到人的脸上去,几近失明,所以要带个助理。作为隔壁宿舍的女生,常丽礼貌性地躲开了,那个穿得雍容华贵的外婆还一直说,“冰冰年纪小,不懂事,请多多照顾包涵,有机会到我家里来做客。”

  “陈莎冰,我在这里呢。”常丽走了过去,“这么早就来学校了啊,下午去吃新开业的百菌王火锅吧,六点,不见不散哦。”

  陈莎冰听到有人叫她,有点犹豫,伸出手来握了一下,“也好……”

  常丽看了看她肩膀上的包包,小小地羡慕了一下,两万八千多的新款LV,也就她舍得用,正想着,曹耀新远远地踢进了一个球,操场边的少数围观群众站起来鼓掌,常丽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骄傲——怎样,我的眼光就是不错,曹耀新不仅人长得帅,学习成绩好,踢球也是一流的。

  冷的时候人就容易感到饿,好不容易等这场1比0的球赛踢完,已经是暮色沉沉,风钻进脖子有些冷,常丽等着建筑系球队的六个帅哥围拢过来,这几个家伙嚷嚷着,让进了球的曹耀新请客吃饭。

  “我订好了位置,等下陈莎冰也要来,就去吃百菌王吧,新开的。”常丽盯着曹耀新的脸。

  “陈莎冰?好啊,你们系的系花对吧。”旁边一高个肌肉男把脏兮兮的足球紧紧搂在怀里,口水在嘴角似乎要滴落下来。

  “是啊,小色狼,人家说不定就在那儿等着你呢。”常丽瞟了一眼钟鹏,他名字斯斯文文的,一提到陈莎冰简直就像灰太狼看到喜羊羊,恨不得捉住猛啃一口。

  百菌王火锅店已经人满为患,曹耀新大大咧咧地往包房一坐,对着服务员就喊:“来一箱啤酒。”

  钟鹏对正在点菜的常丽小声说道,“嫂子,快帮俺约莎莎出来嘛,一个寒假没见到了,还有,多帮我说点好话,以后娃儿认你做干妈,长大后孝顺你。”

  常丽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不就是陈莎冰长得可爱,打扮时髦,家里有几个臭钱嘛,用不着说这些下贱的话吧,去年一年里钟鹏送的花都可以开花店了,结果一堆白玫瑰换来一打白眼,啥也没捞着,可人家说了,“莎莎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美……”

  电话响了,是陈莎冰,常丽看了看电话,头也不抬地对钟鹏说“公主到门口了,你去接还是我去?”

  钟鹏瞬间已经走到火锅店门口,眼睛闪烁异彩,“莎莎,这里!”

  果然还是一贯的漠然和冷清,钟鹏心想,今年还要继续努力追求才行。

  陈莎冰没有跟他多说话,只是跟在他后面走到包房,几个男生都起来让座,希望她能坐在自己旁边。

  裸妆的陈莎冰穿着军绿色格子衬衣,白色的兔毛背心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唇彩很红,宛如喝过鲜血一般。

  “美味不过蘑菇汤啊。”火锅上来的时候钟鹏帮陈莎冰盛了一碗。

  常丽瞥了自己男朋友一眼,好像完全没有管自己,他的眼光只是盯着陈莎冰兔毛背心里的两只小兔子,一个寒假过去,陈莎冰越发漂亮丰腴。

  “寒假去哪里耍了?”常丽夹起一块猴头菇塞到嘴里,多汁芬芳中夹杂着大自然菇类特有的鲜甜。

  陈莎冰愣了一下,笑道,“去了一趟乡下。”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常丽半嫉妒半羡慕,多半是去韩国整容了,鼻子隆的技术高超极了。

  饭店的老板娘,端来了许多新鲜的木耳和菌类,几个人大快朵颐,陈莎冰话不多,只是低头吃着,偶尔搭腔。

  吃到天黑,钟鹏自告奋勇送陈莎冰回宿舍,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当电灯泡,常丽陪曹耀新去买东西,其他人便作鸟兽散。

  “可以牵你的手吗?”钟鹏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问着上学期问过无数次的话,心里祈祷着奇迹可以发生。

  陈莎冰停了下来,伸出自己的手,她戴了咖啡色的美瞳,月光下的双眼,散发着迷离诱人的光芒。

  钟鹏简直不敢相信,开学第一天就是自己的幸运日?白雪公主不仅愿意跟自己共进晚餐,还伸出了纤纤玉手。

  钟鹏决定连续三天不洗手,只是这只手似乎哪里怪怪的。

  影院惊魂

  这次大一新生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新的宿舍还没开始建,陈莎冰原本单独的一间大宿舍,这学期没办法再继续,需要搬出来跟隔壁的常丽一起,辅导员张伟东小心翼翼地跟陈莎冰商量搬宿舍的事,这位公主的脾气在中文系是出了名的差,去年下半年提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惊动校长,偏偏这种女孩还有那么多男生喜欢,没办法谁不想少奋斗二十年呢?“你看,常丽也是我们一个班的,李培之又去了国外,刚好有个空铺,最多你们宿舍我不再安排别人就是。”

  常丽也附和着,“我这个人习惯很好的,你放心吧。”

  陈莎冰对辅导员点点头,“我听您的安排就好了。”

  张伟东有点诧异,难道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女人?站在旁边的钟鹏忽然觉得,陈莎冰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孤僻、泼辣,反而很懂事。

  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把陈莎冰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搬到隔壁,李培之搬走以后,宿舍一直空空荡荡怪可怕的。

  常丽问陈莎冰,“这么快就答应那小子了?我看今天搬家的时候他跟中了邪似的,还叫你亲爱的,你以前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

  陈莎冰收拾着自己的抽屉,“以前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

  常丽在电脑前嗯了一声。

  晚自习后陈莎冰换了睡衣在镜子前卸妆,“对了,我告诉你一件诡异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常丽睁开眼睛,“你说吧,但……别说太细,我胆子小着呢。”

  “寒假我跟我外婆到我父母墓地去上坟,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的样子,我一出生他们就出车祸死了,是我外婆带我到了城里。母亲和父亲都在我睡着的时候,坐在我床边,牵着我的手,他们的手是冰冷的。”

  “啊,后来呢?”

  “我母亲长得很漂亮,长长的头发。”陈莎冰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镜子梳头,声音幽幽的,“她说希望看到我找一个男朋友,最好是属猪的,说我的命太硬,跟属猪的合得来。我想了想,钟鹏不错,虽然去年我拒绝过他,但我要听母亲的话。我父亲却表示反对,说我一个人在世上太孤单,一定要带我走。”

  常丽点点头,“父母想你了才会托梦给你,这个很正常。”

  “可是你知道吗,自从从乡下上坟回来后,我外婆的司机在晚上莫名其妙地迷了路,车狠狠地撞在树上,我的头皮破了一大块,所以我把头发烫卷了,我猜是父亲想我去陪他。从医院出来后我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这些都是医生看不出来的,我怀疑是我死去的父亲搞的鬼,很多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半夜里总能看见些若有若无的影子,我根本不敢说,常丽,你会不会觉得我语无伦次,像个神经病?”

  常丽安慰道,“也许是伤到大脑造成间歇性失忆,不过还好,你能记得我,不算太严重,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你尽管问我就是。”

  陈莎冰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慢慢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宿舍,以前就是一个乱葬岗,很多孤单的坟就在我们脚下,窗外的东西,你是看不见的,那些奇怪的人,飘着半透明的身体,其实就在你和我的身边。”

  常丽往后退了两步,捂住耳朵,“别开玩笑了,我可是胆小鬼,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吧,我擦完护手霜就睡。”陈莎冰涂完手以后又打开一瓶精华液拍脸,“我觉得SKII的东西还是好用,贵得有理由。”

  常丽呆了两分钟,卷起被子睡了。

  钟鹏为了新女朋友买了一辆新摩托车,这几个月只要不下雨,早晨必定准时在宿舍楼下等陈莎冰下楼,然后送她去教室,曹耀新用的是旧自行车,常丽觉得没有面子,埋怨归埋怨,还是心安理得地坐上去,摇摇摆摆地到教室。

  陈莎冰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有时候稀里糊涂到连自己习惯的座位都忘记了,陈莎冰喜欢坐在最后一排,这样方便翘课,但这学期她却永远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很少迟到,从不逃课。在食堂也愿意跟其他的同学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是经常记不起班上同学的名字,也难怪,去年她根本就不跟班上同学来往。

  钟鹏倒是捡了个宝似的,每回吃个饭还把饮料、纸巾、饭后水果都备齐了。关系突飞猛进,顺利到邀她周末去郊游也同意了。这天出发的时候陈莎冰白了一眼钟鹏“不是说好了就我们嘛?”钟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来是说好的,但他们临时说想一块去郊游,毕竟今天周末。”陈莎冰没有在说什么。陈莎冰和钟鹏坐着那辆敞篷,其他人则是叫了一辆出租。几个男生和常丽挤在一辆车里,车子开到一半陈莎冰突然把车停在路边,钟鹏看陈莎冰低下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关切的问“你怎么啦?”陈莎冰摇摇头“没事,突然感觉有点头疼,最近老是这样。”钟鹏说“去看过医生了吗?”陈莎冰点点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车祸后遗症。”“要不舒服就回去吧。”陈莎冰摇摇头“别扫兴了,今天说好要出来玩的,我没事。”。后面赶上来的常丽们看见马路边停着的红色跑车,议论道“他们怎么了,不会吵架了吧?”曹耀新说“这个钟鹏,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出租车迅速略过路边停着的跑车。钟鹏看了看陈莎冰“要是不舒服,车让我来开吧,我去年刚考的驾照你放心。”。钟鹏坐在驾驶座聆听着轰鸣的引擎感受着平稳的车身感叹道“这车真棒!”陈莎冰说“这是我上大学那天,外婆送的我的礼物。”“你外婆对你可真好。”陈莎冰点点头“我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外婆把我带大的,这些年外婆为了给我创造好的生活条件一直在努力的打拼。”。“太阳有点大,怎么把车顶拉起来?”陈莎冰道“把车停在路边。”钟鹏停稳车后陈莎冰指了指方向盘右下方的一个按钮“按中间那个就行。”钟鹏按下按钮后后方后备箱中的车顶立刻自动伸出来合上,看得钟鹏目瞪口呆,陈莎冰笑笑道“现在刮风下雨也不怕啦!”。到达郊游地点后把车停在路边,陈莎冰和钟鹏一同和几个建筑系的男生与常丽男友曹耀新来到人工湖边扎好营地,四周围都是绿油油的草地,几个男生在钓鱼。钟鹏和曹耀新对陈莎冰和常丽喊道“一会儿下来游泳吧!”常丽摇摇头“我泳衣没带!”陈莎冰说“我不太舒服,身体恢复的还不太好!”几个男生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脱了衣服就扎到湖里,几人白花花的身躯如同几条大鱼,看得常丽和陈莎冰一阵发笑。陈莎冰对常丽说“我去找些干树枝来,待会大家一块烤鱼吃。”常丽说“那你当心点。”。不到一会儿陈莎冰抱着一大捆树枝走过来,常丽正要上前帮忙陈莎冰却摆手“我自己来吧,我会的,干习惯了。”接着就看到陈莎冰脱掉外套卷起袖子,熟练地将干树枝折断,然后用杂草生火,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常丽有些惊讶。到了中午架好火架钟鹏几个男生开始烤鱼,曹耀新则在一旁略带夸耀的对常丽说“没想到那么快就生好火了,常丽你会的还真多啊!”。常丽有些尴尬地说,“不是我啦,是陈莎冰弄好的。”几个男生不约而同的看向陈莎冰的方向,陈莎冰抽出纸巾抹了抹汗“这没什么的,以前经常干都习惯了。”看着几个男生的眼神陈莎冰愣了愣又说“我以前参加夏令营的时候,指导员经常教我们如何生火,一来二去就学会了。”钟鹏在一旁咀嚼着烤鱼说“莎莎,你还有多少才能是我不知道的?”一旁的曹耀新心想看来陈莎冰不像表面那样娇生惯养,一天的郊游在夕阳的落幕下结束。回到学校后又投入繁忙的校园生活,周三那天陈莎冰带钟鹏去逛商场,陈莎冰给钟鹏买了一条爱马仕皮带和一条Gucci围巾,中鹏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据说睡觉都戴着那条围巾。不知不觉之中,又到了周末。钟鹏约了陈莎冰晚上去看电影,钟鹏知道今天上映的是恐怖片,想着陈莎冰尖叫着躲在自己怀里的情景,心头一阵得意,一旦抱着她,跟陈莎冰的关系将会产生质的飞跃。

  “我也要去看。”常丽央求曹耀新,“你多久没带我去看电影了。”

  “看完以后别求我今晚带你上通宵的网,是恐怖片知道吧。”曹耀新本来想看场球赛,现在泡汤了。

  学校的电影院人还是挺多的,不少无良观众还带着瓜子入场,清洁工厌恶地提醒道,“请各位同学,不要携带食物进入影院。”

  学校的电影院,是原来的一个老礼堂,后来改建成电影院,分上下两层,有点戏院的怀旧味道。

  上映的是一部泰国恐怖片《鬼影》,女鬼在厕所里伸出灰色的双手掐住男主角喉咙时,全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有的是真害怕,有的是装的,这样身边的人可以有理由抱住自己。

  “你的头发很香。”钟鹏根本没有心思看电影,感谢这部恐怖片的导演,让自己顺理成章地将身边美女揽入怀抱,耳鬓厮磨之间,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幸福哪怕只有几分钟,也是幸福的。

  陈莎冰全身发抖,紧紧地躲在钟鹏的怀里,“好害怕。”

  一旦抱着就不想放开,陈莎冰的胳膊细细的,皮肤光滑,腰肢柔软,“不怕,我会保护你的,永远都是这样,我爱你。”

  看恐怖片时表白,是个不错的时机。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陈莎冰忽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不要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一滴眼泪,忽然从钟鹏的眼角流出来。

  她是善良的,之前听说的那些传闻都是多事之人捏造出来的,说什么陈莎冰有钱却吝啬,冷漠又虚荣,如果是这样,学校组织的义卖活动,她不会那么慷慨地把自己昂贵的衣物和包包拿出来拍卖,那些都是名牌,虽然是穿过的二手衣服,但也能卖好几千一件。也不会一下子买下贫困山区儿童画的那些画,更不会看到外出打工失学儿童的短片时,泣不成声,这些让人感动的点点滴滴,都让钟鹏觉得感慨,想知道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必须自己去体验,而不是从别人的嘴里。

  钟鹏忽然觉得有股暖呼呼的液体从头顶流下,接着是灼热的刺痛感,四周的尖叫声更大了,紧接着头皮感到一阵火辣,继而是钻心的痛,眼睛好像被火烧了一样,一阵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是皮肉烧焦的味道。

  坐在自己前排的常丽疯了似的尖叫,怀里的陈莎冰也尖叫着弹开,一切都是火热和刺痛的交织,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电影院里乱成一团,跟电影里的情节遥相呼应,叫救命的,被踩在椅子下呻吟的,还有远远地看热闹的,亮了灯,钟鹏倒在椅子上,被几个保安抬了出去。

  浓硫酸把钟鹏坐的椅子烧黑了一片。

  校医指挥着护士,对几个轻伤的同学进行冲洗,他焦急指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钟鹏对校长说道,“我们这里不行的,得赶紧转到烧伤医院去,迟了这孩子就没命了!”

  钟鹏努力地睁开眼睛,四周却是一片漆黑,周围是机器轻微的震动声,太阳静静地透过玻璃窗照着,是温和的阳光,他却感觉不到。

  缠满纱布的手想抓住些什么,然而却垂了下来,陈莎冰坐在他身边,看了他最后一眼。

  辅导员张伟东正在向警察说着什么,零零碎碎的,班上同学出了这样的大事,做辅导员的心急如焚,学生家长马上就到了,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钟鹏同学平时在班上是人缘最好的,最近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医生在病历上记录道,“患者,男,22岁,不慎被浓硫酸(98%)烧伤头部、额部,皮肤红肿,灼热疼痛,皮肤变焦黑,并发急性肺水肿致呼吸衰竭,经抢救无效于当日10时许死亡。”

  高空投腐事件让学校的电影院关闭了好一阵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重新开张后也没有太多人敢来捧场,即便来了也没人敢坐钟鹏生前坐过的位置,有人还传说看着看着电影,身边就会忽然出现一个满脸烧黑的男人,一句话也不说,尤其是在看恐怖片的时候。

  没人知道是谁干的,现场只找到一个空瓶子和瓶子里剩下的一丁点浓硫酸,没有任何指纹,事发现场的监控,当日正好坏了。

  理发屋

  再大的悲痛和喜悦,都敌不过时间,夏天来的时候,钟鹏的死已经不再是新闻,有更多的事件冲淡了它,曹耀新在踢球的时候会想念钟鹏传过来的那一脚好球,别的搭档传得不那么精准,其他人都淡忘了,甚至都不想再提起那个高高的男孩子,笑起来像个天使,也不大在陈莎冰面前提起,怕她伤心。

  “我能看见他,真的,即使全身都是黑的。”陈莎冰经常在半夜喃喃自语,“其实在身边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稀罕,一下子就没了。”

  常丽一开始还跟曹耀新一起帮忙安慰,后来习惯了她的神神叨叨,便由她去,谁那么有空关心别人的悲伤。

  跟一个间歇性失忆的、男朋友死在自己眼前的女同学同住一室,常丽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索性经常夜不归宿,叫曹耀新带着自己到学校旁边租间小屋子住,城乡结合区,能看到绿色的蔬菜和鲜艳的瓜果,只是每天早晨要起得更早,坐曹耀新的自行车上课放学。

  看着曹耀新已经过耳的长发,回到小屋时常丽揪了揪男朋友的耳朵,“你想当猫王吗?留这么长的鬓角,吃完饭把头发修一修。”

  理发店就在租的房子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看起来像刚装修不久的,地上头发很少。理发师和洗头妹都闲着,一人一张晚报打发时光。

  曹耀新只需要把头发剪短,理发师熟练地围上白布,剪刀飞快地上下翻动。常丽在里面洗头。

  “要洗面吗?”洗头妹职业性地问道。

  常丽觉得那洗头妹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问道,“你的手心怎么这么粗糙,刮得我脸上很疼。”

  “哦,我们做洗头这一行都是这样的。”洗头妹有点不好意思,“洗发水多少有腐蚀成分,搞得这双手像种地的一样。”

  “嗯,没关系的。”常丽笑笑,伸头看外面的曹耀新,生怕理发师剪得太短,发型对于男人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顺口问道,“你在这做了多久了?”

  “很久了,原来我们店可不是这样,在格林春天附近,生意好得不得了,真搞不明白我们老板为什么要搬到这里,尽做些大学生的生意,有什么意思,最多看看帅哥罢了。”洗头妹的技术娴熟,按摩时常丽几乎要睡着了——如果不是听到格林春天这四个字。

  格林春天,是这个城市最豪华高档的住宅区,陈莎冰以前每个星期都要回去一次。

  “你们老板就是外面剪头发的那个吧?看起来不错啊,你是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洗头妹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不是啦,我们老板喜欢大学生,我才念到初中就没念了,而且我只是个洗头妹,一天大学也没上过,不过店开在这里也好,虽然生意一般,但我有空也可以到学校走一走,假装自己是上过大学的。”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常丽觉得大学也跟婚姻一样,外面的人想进去,里头的人想出来,进去发现也没什么,出来又觉得出来也不过如此。

  洗完头发,曹耀新的短发已经理好,“小伙子还是很精神的嘛!”常丽夸奖了一句,让理发师给自己吹头发。

  他看了自己一眼。

  “我不等你了,宿舍哥们约着今天打游戏,你自己回去,我晚点回来。”曹耀新把二十块钱往沙发上一扔,没等常丽回答就走了。

  “哼!”常丽有点气愤,怎么谈恋爱不到半年,就跟老夫老妻似的。

  理发师笑笑,“看好你男朋友哦。”

  “得了,就他那德行,谁爱收就收了去,我省心。”常丽在他人面前总是把男朋友说的很一般。

  “我看还是挺帅的,特别是剪了这个头发。”

  常丽笑了,她喜欢别人夸曹耀新,比夸自己还开心。

  一周以后,常丽开心不起来了,曹耀新失踪了,再找到他时已经是死尸一具,全身一丝不挂,吊在学校操场角落的一棵小叶榄树上,凌晨时分被学校一个清洁工发现的。

  从喉咙到肚子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了一身,眼珠和舌头被挖了去,身上少了男人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常丽搬回了宿舍,一个人住害怕,宿舍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陪自己发疯,常丽终于明白为什么陈莎冰到了晚上会哭,会笑,会闹,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我一定要找到凶手!”常丽把自己嘴唇咬破过很多次,那种肉体的痛也许可以减轻心里的痛。

  格林春天的保安很配合,在一张一百元钞票诱惑下,常丽顺利地找到了陈莎冰的家,确切的说是她外婆的家。

  开门的是个保姆,“请问陈莎冰在家吗?我是她同学,我找她有点事。”

  进了屋才发现,原来陈莎冰的家是复式,客厅是可以用来打羽毛球的那种大,老太太坐在阳台前一个摇椅上抽烟,手上的翡翠戒指绿幽幽的。

  “莎莎很久没有回来了,说这学期功课很忙,要在宿舍复习功课,我觉得这孩子变乖很多了,以前从来不知道关心我,自从寒假从外地旅游回来,经常来陪我帮我打扫做家务,给我做些好吃的,绿豆排骨汤、荷叶粉蒸肉、还给我熬了鹌鹑汤熬得香香的。还特地给我请了专业护工,真的很贴心。”

  保姆对常丽说了一句,“我到楼下买点水果,你陪老太太聊聊吧。”

  “唉,虽然她变乖了,可我还是有点想念以前那个刁蛮的莎莎,至少以前的她是快乐的。”老太太轻轻晃动着摇椅,“她旅行回来,我总是觉得她一下子变得懂事了,但内心却很抑郁,好像藏着很多的心事。”

  常丽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寒假,是不是去她父母坟地了?”

  “没有,之前打电话问她去不去,说在旅行不回来了,年都没跟我一起过,我不怪她,她觉得是我开车技术差,害死了她的父母。”老太太叹息一声,“我老了,等我死了我的东西还不都是她的,这孩子……”

  常丽走出了格林春天小区,如果陈莎冰不是陈莎冰,那她究竟是谁,对,她不是陈莎冰!

  陈莎冰从来不干家务,上学期就听人议论,说她的内衣内裤都是拿去校外干洗的,开学第一天跟她握手时,粗糙极了,像洗头妹的那双手。

  但如果她不是陈莎冰,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还记得自己住哪间宿舍,甚至知道钟鹏的一些小细节的问题。

  但她肯定不是陈莎冰,以前的陈莎冰,从来不会用什么SKII精华素擦脸,她的奢侈由来是因为传说中只用那个擦脚,自己以前还亲眼见过

  那她到底是谁?

  泼硫酸的是谁?

  曹耀新绝对不是自杀,按照他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不可能是上吊,那是谁杀了曹耀新?

  走在街上,常丽一阵倦意,这些东西能跟警察说吗?谁又有空来理会,对着美容院门口的橱窗,看了看自己憔悴的脸。

  “美女,进来做下美容吧,你看你那黑眼圈跟熊猫似的。”门口的女孩招呼着,她的皮肤的确不错。

  因为曹耀新这件事,常丽已经近乎崩溃了,鬼使神差地进了美容院,这个做美容的女孩的手,似乎也是粗糙无比,蒸汽熏着面颊,昏昏沉沉。

  “您是第一次来吗?”

  常丽点点头,“你以前是不是做过洗头这一行?”

  那女孩觉得很奇怪,“您好厉害哦,我以前就是在这里洗头的,后来老板搬到大学城附近去了,后来就有人做美容院,我也算改行了,洗头太辛苦了,您看我的手就知道了,一层层脱皮。”

  “哦?”常丽没了睡意,赶紧起身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这不是陈小姐嘛,认识的,以前经常在我们这洗头,可有钱了,每次都给我们小费,还送过我护手霜,是个好人。”

  “那你们以前洗头的姐妹,有没有跟她玩得特别好的?”常丽试探性的问。

  那女孩点点头,“有一个叫小凤的,因为按摩技术很好,有时候会去陈小姐家里给她推油,陈小姐还经常给些新的衣服给她,不认识她们的人还以为是双胞胎呢,不过那个小凤也蛮可怜的,据说小时候就被人拐了,出来打工又被人骗光了钱,后来就到了我们这里做洗头妹。”

  常丽拨打电话报警的时候,手指和心里都在发抖。

  真实的谎言

  “我没见过我父母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但我知道我是养父母一千块钱把我买回来的,五岁时我就要在结了冰的小河里洗自己的衣服,别人在上课,我就牵着一头牛在旁边偷听,王老师很好,说服了养父母让我念书,念完高三我的成绩是全班最好的,可家里就没钱供我读书了,养父母说只能供他们的亲儿子,也就是我弟弟上大学。”

  看守所里戴着手铐的郑小凤看着对面年轻的警察,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年龄,相似的长相,我就低人一等,我就要摇尾乞怜,我就要从早到晚地伺候别人,我想读书,我做梦都想做个大学生。陈莎冰什么都有除了朋友,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因为我恭维、顺从得像条狗一样,所以她什么都跟我说,我就偷偷模仿她说话的腔调,走路的姿势,还有她说的大学里谁谁谁喜欢她,她讨厌谁,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所有的照片我都看过。她没有父母,只有一个有很多资产的瞎子外婆,这有什么难的,反正贴个假睫毛,戴个美瞳,涂上口红戴上帽子和墨镜,谁能认出来,谁又有空关心你是谁?”

  “人不是我杀的。”郑小凤平静地说,“我只想读大学,谋夺财产和杀人根本不是我的目的,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告发他,他带我去医院,让那个医生在我脸上动了刀子,他竟然违背让我平静地读大学的诺言,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就是喜欢钟鹏,他劝我我也不听,结果他倒了人家一头的硫酸,这个变态!我已经保证过不会露馅,他还是动手了。连曹耀新都不放过,他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他,大家是朋友嘛。你看我这个人就喜欢交朋友,跟陈莎冰不一样,到哪里都是孤零零的,连自己被人换了,都没人知道!”

  “陈莎冰现在在哪里?”警察平静地问道。

  “在她外婆的肚子里,剁碎了,高压锅一炖就烂,血很多,喷得我一脸,跟我们乡下杀猪一样,滚烫的血。”郑小凤诡异地笑了笑,“警察叔叔,他可能逃走了,你们要赶紧去抓,不然又要死人了!”

  学校旁边无人的理发店,深夜显得特别落寞,地上一卷卷长长的头发,被风吹起,攒成一团,慢慢地朝前滚着,被更大的一阵风吹起,在空中久久不愿下来。

  别跟自己长相太接近的人过深交往,你随时可能被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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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年代,在黑龙江某处的一个偏僻小村子。这里地处平原,到处是荒草凄凄的大草甸子,由于自然环境适合野兽的生存,所以草甸子里狼群野兽活动很是猖獗。村子就坐落在草甸子旁边一条省道的旁边。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伴随着一道闪电,一声惊雷,一个女娃娃呱呱落地诞生在了一户普通的农户家里。这户村民姓王,是...
    长篇鬼话 2021.11.27 104
  • 美丽的血色眼睛

    2005年10月27日。我苦苦追求两年的美美,终于在今天同意了我的求婚,我们决定在两月后举行婚礼。美美有种特别的气质,从小就长得很漂亮,可说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只比我小两岁,由于家境不好,她只在本市念完普通高中就开始工作养家了。而我,父母都长年经商,从小就有着优越的环境,在国外念大学那几年,有好几个...
    长篇鬼话 2022.04.08 52
  • 鬼衣

    单位中有个女孩来向我求教,问用手工如何才能缝制一件真丝面料的吊带裙?我说用最小号的针,最细的线,最细密的针脚,还有,最大的耐心。我笑:没有这个必要的,你还是用缝纫机吧,把线和压脚全部调松,再衬上软薄纸,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也快。女孩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分明是想说:莲蓬,你帮我裁好吗?但我已经再也不...
    长篇鬼话 2022.03.23 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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