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战斗，一开始便令藤迦受了重伤，分外是最后中的这一箭，端正直正地贯穿了胸口位置。幸好，我已经射杀了屋顶上的伏击者，揽住藤迦的腰，飘然而下，落在庭院正中。
“小……心，警惕，‘天忍联盟’的人马都……出现了……”藤迦的声音好像都被哽在喉咙里，低得几乎听不到，浑身的血腥气越来越浓。
一阵炫目的白光过后，四面闪出的灰衣人分成三队，每队手里都擎着一张狭长的渔网，网扣上悬着精光刺眼的短刀，脚步一错，把我跟藤迦围在中心。
冷兵器格斗声，并没有惊醒近处的僧人们，仍旧只见月光不见人影。
火把就要燃尽了，也许几分钟后，藏经阁上下，又会只剩下昏黄的月光。
我左手握住箭杆，右手屈指一弹，将带着箭镞的部分折断。只是我不敢替她拔出羽箭，在没有有用的止血工具时，拔出箭杆，只会加速身体失血。
合围过来的，共有二十一人。楼上窗口附近影影绰绰往返晃动的，还有不下十人，我知道本身必须在几分钟内结束战斗，然后带藤迦去见象僧，先找纱布止血再说。她身上的伤口不止这几处，僧袍上已经被射穿了数不清的小洞，到处都有鲜血浸出来。
只要不是枪械对峙，我就有把握带藤迦脱困，至少我还没有把这几十小我放在眼里。
“风，要他们……找谷野神秀出来说话……他是盟主……”藤迦的身体重量悉数靠在我身上，不到一分钟，站立的地面已经形成了浅浅的血泊。
幽篁水郡里的女忍者曾说过，谷野神秀是“天忍联盟”的盟主，掌握对日本忍者各流派的调度权，也即是所有忍者的主宰。
“我要见盟主，见谷野神秀老师。”我向着距离最近的灰衣人用日语大声说。
他消沉地骂了一句日语，屈膝一弹，甩出手里的渔网，向我当头罩下来。这是他今生能够完成的最后一个动作，由于他扬起的手臂还没完全放下，我的拳头已经狠狠地打断了他的右侧肋骨，并在拔出他肩头长刀的同时，一脚将他踢飞。
刀是好刀，既亮又锋利，我只用了半招“夜战八方藏头式”，右面的两名灰衣人便失去了半边头颅，向后跌倒。
忍者以完成义务为最神圣的使命，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像是被上满了发条的生肉机器人，除了一刀砍翻在地，根本没法离开他们的纠缠。
我动手不会再有涓滴留情，每一次挥刀，都会听到锋刃切进骨肉里发出的“噗嗤”声。藤迦的生命很珍贵，假如有什么闪失，就算杀掉所有的人，都得不偿失。她刚刚讲给我听的，不过是所有隐秘的冰山一角，我渴望知道更多，而不是错失良机。
很久没这么愉快淋漓地大开杀戒了，手法、身法发挥到极致之后，浑身热血沸腾。
二十一世纪的江湖，枪械占有了绝对主导地位，武功高手们，基本没机会参加这种毫无后顾之忧的兵器格斗，而我却偶然中适逢其会。
最后一名擎着渔网的忍者中刀，身子奇专程扭曲着后退，脚跟撞在台阶上，噗通一声翻倒。
“别太……大意，这只不过是联盟里的小走狗，真正有实力的，还没上阵。”藤迦有气无力地提示着。
我刀尖一挑，一柄还没来得及拔出的长刀从一名死者肩膀上跃在半空，我抛出手里已经有些卷刃的刀，再换了那柄。危急并没有解除，我能感受到茫茫夜色中的澎湃杀气。
一楼、二楼的灯忽然大亮，随着窗户“砰砰砰砰”被踢碎的声音，至少有七八十名忍者出现了，悉数穿着灰衣，蒙着灰色面巾。
一楼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一个身穿黑袍的蒙面人稳稳地坐着，膝盖上横着一柄黑色刀鞘的长刀。在他两侧，则是两排垂手肃立的灰衣人。
这种阵势，好像不该发生在枫割寺里，应该放在江湖帮派势力的老巢里比较合适。我轻轻挽了个刀花，左手更用力地揽住藤迦。大敌当前，我要给她充足的信念活下去，并且看着我单人匹马杀退这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忍者。
记得在埃及沙漠的军事哗变中，我也面临过叛军的重重围困，但那是在无数柄快枪之下，根本容不得我有反扑的机会。传统武功对当代枪械，一小我对一群，百分之百毫无胜机。
“知道——我是谁吗？”蒙面人操着生硬的中文。
“伊贺派九重郎。”藤迦先一步低声报出对方的名号。
我手中的刀尖斜指地面。可惜没有吹毛断发、永不卷刃的宝刀——这时候我很怀念刚刚通过电话的屠龙刀，从他手下贱出来的好刀，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削断江湖上有名的缅刀、英吉沙、英国马刀。假如此刻我手里有他铸造的刀，再多十倍的敌人，也涓滴不必忧虑。
“知道我们要什么？”蒙面人很跋扈，声音懒洋洋的，好像并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轻轻摇头，江湖厮杀，无非就是为了玉帛、权势，必取其一。他要什么，我不必去问，反正一旦双方开始交手，到最后就只有一小我能活下来——是我。
蒙面人挥了挥手，用日语下了饬令：“拿下他们，快！”
两排灰衣人反手从肩膀上拔刀，徐徐鱼贯而出。二楼的人居然斯斯文文地沿室内的楼梯下来，并没有采取一拥而上的群殴战略。
我低头向藤迦微笑着：“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做大将的，必须要做到‘万马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你等着，看我取九重郎的人头，替你报仇。”擒贼擒王，既然九重郎自以为是这群人马的大头领，我就先杀了他再说。
玉轮仍被阴云遮住，门槛以外，光线不明，并且午夜里的风，又一次加紧，吹得刚刚跨向院子的人不由自立同时扭头闭眼，用袖子遮住脸颊。
我像一枚飞碟速射镖靶一样弹了出去，脚尖一共点地三次，已经飞进大厅，长刀使了“五虎断门刀”赵家的一招“顺水推舟式”，九重郎的人头马上飙飞起来，如统一只被用力抛起的红色绣球，带着诡异无比的表情。
我计算过，弹出、杀敌、撤回，只用三秒钟，临时失去了扶持的藤迦也能支撑住，不至于跌倒。
真正值得忌惮的，就是曾经发出逆向漩涡般劈空掌力的高手，功力极其深厚，不可小视。
“停手吧！”突然耳边有人阴沉森地冷笑着，让我毛骨悚然。只是一秒钟的停留，灰衣人的脚步蓦地加快了十几倍，在我与藤迦之间组成了一道长刀霍霍的人墙，彻底把我们分开。
“是谁？”我在刀刃上轻轻一弹，九重郎的血迹未干，假如要从人墙中杀出去，只怕要让庭院里血流漂杵了。
“在日本地盘上，敢跟‘天忍联盟’对抗，你真的是太愚笨了。我们要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出手，绝不会落空，连皇室都不愿与我们为敌，你算什么？你们中国人的愚笨，就在于只懂得瞻前，不理会后面，怪不得昔时，关东军的铁骑可以纵横长白山……”
刀刃“嗡”的一阵颤抖，不过我已经能克制住心里蓬勃的怒气了，大敌当前，冲动就是死亡的前兆。日本人喜好打嘴上官司，即使全球各国的历史教科书上都明晓畅白地注明他们是“败北国、侵略者”，他们仍然死硬到底地咬牙拒不承认。
关东军的确枪械优良、训练有素，但最后效果如何？岂不也是像秋天的高粱一样倒在中国人的大砍刀下？就像面前目今，划一冷漠的这群忍者，只要我出手，没有一个能逃得过杀劫。
“你要什么？难道不敢站出来说话？”越过刀丛，视线里藤迦艰难地挺直着身子，还没有颓然倒下，只是那件僧袍，完全被鲜血浸成了紫黑色，像一幅刚刚染完的土布。
表面起雾了，白茫茫的雾霭从敞开的大门里涌进来，逐步围困了藤迦。
庭院里出现了临时的宁静，面前目今每一名灰衣人手里，都高举长刀，有点像我曾参观过的秦俑展览室，凝立不动，神情诡异。
“我在这里，你看不到吗？日本人的领土之下，埋藏的任何东西都属于我们，无论是珠宝照旧石头，所以我盼望你——还有你所代表的神枪会，能够老忠实实地滚出去，不要劳烦我们亲主动手，晓畅吗？”
跋扈的声音，就混合在雾气里，分明有一个高瘦的黑衣人体态飘忽地出如今藤迦身边。
我没有感受到那股强劲之极的杀气，所以，黑衣人也只是供高手驱使的走卒，而不是幕后的主使者。
“我要见……谷野神……秀……”藤迦艰难地叫出声来，心力交瘁加猝受重伤，她的内力已经消费殆尽，一句话分成三次，并且同化发急促的喘息声。
雾气一分一合，藤迦已经被黑衣人举过头顶，涓滴不能挣扎。
一瞬间，我集中意念，在内心重复默念：“不要动，我来救你，不要动，我来救你……”既然能读懂藤迦的思想，我嫌疑本身已经能够跟她心灵雷同，本身的话能够传入她内心。
假如赓续逡巡着发出杀气的人是神秘的谷野神秀，至少对我而言，是件值得喜悦的事，由于深藏在幕后的敌人终于走到台前来了，离开开怪屋和东瀛遁甲术，或者克服他的机会大一些。
“谷野盟主没时间见你，把密码交出来！我要密码、密码……”黑衣人跋扈地大喝。
雾气越来越重，充满庭院之后，顺序飘入一楼大厅。
在我看来，“下忍”犹如黑客攻击里的“肉鸡”电脑群，毫无本身的思想，只为主人的一声饬令、一个眼神便轻易扔掉本身的性命，毫无价值。他们的生与死，既不能为社会做贡献，也不会令世界觉得遗憾，只相称于水底的一个气泡，悠悠浮上来，啪的破裂，如此而已。
所以，不必将他们当作“人”来看待，他们只是一群“人肉盾牌”或者“人肉屠刀”。